默然良久,萧云峥才疲惫道:“是我欠她的。”阿宝愣了愣,蓦地嗤笑,“云峥表兄,你自己听听。”“你说的是人话吗?”她笑着笑着,眸色渐冷:“是你欠她,不是我欠她。”“萧净月她一再的算计我,败坏我的名声。”“凭什么因你欠她,便要我容忍?”这一句反问,萧云峥唇角翕动,却始终未能答出。因为,他其实心里明白,阿宝说的对。她没有理由容忍萧净月。萧云峥黯然低头,眼前的帝阳公主冷然抬眸盯着他,在恍惚间,他竟格外的想念那个白鹿山的阿宝。温暖又心软。萧云峥三岁时,公主出生。老皇帝得女,立刻封其为帝阳公主。公主的满月宴时,他见到襁褓里,咬着小指头呼呼大睡的她。谁能想到,大启的帝阳公主,会是软软糯糯的小团子。而且一开始,她其实是喊他峥峥表兄的,也只她一人会那般幼稚的喊他。她会撒娇耍赖,会做鬼脸逗他笑,有了好吃好玩的,更是惦念着要给峥峥表兄也留一份。听说她要住白鹿书院一段时日,他原本有些期待。只是,他不可能只是阿宝的峥峥表兄。他还是萧净月的嫡亲兄长。他们血脉相连,自萧净月一出生,他便要对她尽嫡亲兄长的护佑之责。思及此,萧云峥松开了阿宝的手腕。“殿下,今夜这番话,是臣逾矩了。”说着,萧云峥往后退离阿宝一步,拱手行礼道:“臣请罪。”见他这般,阿宝一时竟生不出怒意来。但,她也不知该再和他说些什么。夜风微凉拂过,老树下桃花纷落,而他们四目相对,竟是一时无话。疲惫心累的阿宝,默然和萧云峥擦肩而过,不回头的走远。良久,萧云峥转身,看向了阿宝离开的方向。默默攥紧了拳。提着夜灯,阿宝刚走到东宫内殿门口——“殿下!心澜阁的裴侧君尚未回宫!”红袖忙不迭的迎上来,焦急禀报,“宫规第一百四十二条,就算领了宫牌出宫,侧君亦得在宫禁时辰前回宫的!”顿了顿。红袖左顾右盼,见周遭无旁人,这才郁闷道:“若是裴侧君背着殿下做那珠胎暗结的龌龊事,岂不是狠狠丢殿下的脸!”阿宝欲推殿门的手,猛地僵住。前尘往事浮上心头,沉默良久,阿宝蓦地嗤笑。“本宫为何要担心?”日后的大启帝位之争,皇嗣们的资格,并非来自他们的生父。而是,他们是她轩辕帝阳的后嗣。“红袖你只管盯着裴侧君在宫内的一举一动。”阿宝冷然吩咐,而后,她嗤笑,“至于今夜未归,明日他自会给出一番毫无破绽的解释。”红袖疑惑又茫然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,并问,“殿下,晚膳还在后厨热着,是否这就命宫人们传膳?”“不必了。”阿宝着实疲累。挥退了红袖,她推开殿门,踏进内殿。阿宝怕黑,特别是经历了前世被活埋皇陵地底之后,更甚。偏偏,今夜宫人竟忘了点烛。她的眼前,满殿的漆黑。只在临花窗边映着一缕浅薄月色。但就算如此,这一缕月色亦是似有若无,被随风轻晃的帘幔搅碎,徒留斑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