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嫔听到通传,急急忙忙从正殿迎出来,陪着笑,心虚地问道:“皇上,您怎么这会子过来了?”祁让伸手拉住康嫔的手,冷冰冰的目光却落在晚余不施粉黛的惨白小脸上:“朕听说江采女伺候不周,惹你生了气,特地过来为你做主的!”康嫔愣了下,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冷峻却又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,试探性地往他怀里靠去:"皇上是说真的吗?""当然。"祁让的目光仍旧没从晚余脸上移开,一字一顿道,"君无戏言。"晚余安静地跪在地上,低垂的睫毛颤了颤,冻得发白的唇抿成一条线。君无戏言。这句话是她之前在南书房说过的。祁让眼下用强调的语气说出来,可见在南书房生的气到现在都还没消。此时突然到咸福宫来,肯定也不是巧合,是有人给他报了信儿。她都这样了,他还是不放心,专门派人监视着她。这会子过来,是想看她笑话,还是想落井下石?不管是哪种,总归是想看她低头。可她不想低头。低头的下一步就是侍寝。她不想侍寝。她暗自思忖着,就听祁让温声问康嫔:“她怎么招惹你了?”康嫔见祁让没有推开自己,胆子就大了些,撒着娇道:“臣妾想着江妹妹刚入后宫,有些规矩还不懂,就想趁着午膳的时候,教她一些规矩,顺便把明日去拜见太后和贵妃的礼仪教给她。谁知她心不在焉,不听臣妾教诲也就算了,还把一碗热汤洒在臣妾身上,皇上您说说看,她如此失礼,臣妾罚她跪一会儿有错吗?”祁让即使在听康嫔说话的时候,眼睛仍在晚余身上。康嫔很会挑地方,专门让人跪在风口上,晚余之前因要伺候她用膳,披风什么的都不能穿,只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袄裙,此时早已冻透了,尽管极力克制,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打战。那张本来就洗尽铅华的小脸也早已冻得发白,嘴唇都变成了乌紫色。祁让盯着她的唇,想起两个时辰前,这唇还红润润如带水的樱桃,一口就能咬出甜美的汁液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跳,有种想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。可他怀里此刻还腻着一个康嫔,他只得清了清嗓子,语气凉凉道:“江采女,康嫔说的是真的吗?”他想,只要她说一句不是真的,他就能叫她先起来,带到殿里去审,免得她在这里受冻。或者她哭一哭,掉两滴眼泪也是好的,这样至少说明她受了委屈,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来。再不济,她主动认了错,求自己宽恕,自己也能借着这个台阶,给她一个轻松些的惩罚。可是晚余却没有如他所愿,没有争辩,也没有掉眼泪,错倒是认了,说的却是:“嫔妾蠢笨无礼,冲撞了康嫔娘娘,嫔妾知错,嫔妾认罚。”祁让一口气堵在心口处,上不去也下不来,气得脸色都变了。她怎么就这么倔?怎么就这么犟?她难道不知道他是专门来给她解围的吗?求他一下会死吗?之前不是挺能哭的吗,碰一碰就哭,亲一亲就哭,现在怎么不哭了?晚余确实不打算再哭了。这些时日,她已经在祁让面前流了太多眼泪,可帝王的心冷硬如铁,眼泪对他不起任何作用,还会让自己显得特别软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