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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桌上的血渍呈扇形漫开。
满地干涸的红色,触目惊心。
大夫说腕口刀痕平直,是惯用右手者自戕的割法。
杜珏的声音像隔着水幕传来。
顾皎皎死死盯着姐姐袖口磨破的补丁,她分明给姐姐裁了好多衣裳,姐姐都舍不得穿。
姐姐说要留着,等与她出游的时候再穿。
怎么会自己割腕zisha呢
姐姐怀里紧紧抱着个梳妆盒。
是十三岁那年,送顾皎皎的生辰礼。
盒盖上仍留着二人刻的皎沅同心,只是皎字被枯泽的血渍染得猩红刺目。
不知道在垂死之际,她怀念着摩挲过多少次。
顾皎皎颤抖着打开来看,发现里面全是零散的银子,还有一封薄薄的信。
信上只有一小段话。
【皎皎:
昨夜我梦见永州老宅的槐树,六岁的你踮脚去够风筝,而我松开了手。
是姐姐有罪。
如果当初你没有跟着我出来,应该也能多过几年安生日子。
这些年你送来的碎银,我都留着呢,本来还想攒着给你当嫁妆,不过现在看来,应该已经不需要了。
石桌上的血应该流不到你脚下吧
对不起,皎皎,再一次弄脏了你。
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把柄,也不像成为你的累赘。
别再来清水巷了。
谢大人替你描眉时,记得让他添一笔远山黛。
我们皎皎合该配春山,莫再困在旧冬的雪里。
和他好好过日子吧。
我走后,只有他能陪着你了。
院子东角埋着你最爱的梅子酿,启坛那日,记得多往地上倒一杯。
就当姐姐来喝过喜酒。
阿沅绝笔】
顾皎皎眼睁睁地看着信纸上晕开把柄二字,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那日宁宴在院子里强上自己的时候。
姐姐亲眼看见了。
就是在这张石桌上。
就是在这里!
顾皎皎又悲又愤,一口心头血骤然喷出。
人瞬间昏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