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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缝漏进的寒风掀动帘幔,顾皎皎听见身后衣料簌响。
菱花镜里映出他举着披风的身影。
冷吗
他声音沙得厉害。
顾皎皎瑟缩着转身,腰窝撞上梳妆台边沿,青瓷胭脂盒骨碌碌滚到谢怜靴边。
顾皎皎脸色苍白,想要和他说什么,但终究不知道怎么说。
他呼吸骤然发紧,攥着顾皎皎腕子往怀里带。
你...早就知道了吧
她颤抖着唇,不敢看对方的眼睛。
谢怜掌心贴上她后腰淤青,温度烫得她战栗。
他沉默不语。
顾皎皎一下就明了了。
是啊。
能考上探花的人,本就不傻。
怎么会被一个漱玉馆里的花伎,骗的团团转呢
为什么不揭穿我
顾皎皎死死盯着他襟口银线绣的竹纹,那针脚早就被她攥紧发皱。
他终于动了,下颌抵着顾皎皎发顶轻蹭。
我掀了宁宴三张紫檀案,折了他整根御赐红枪。
尾音里渗着血气,惊得顾皎皎抬头,正撞见他眼底猩红的裂纹。
皎皎,我喜欢你,珍重你,从来都无关身份。
顾皎皎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。
顾皎皎挣开他怀抱踉跄后退,喉头哽咽。
你骗我。
你今晚不碰我,不也是嫌我脏吗你嫌我...
话音戛然而止,谢怜突然咬住她颤抖的唇。
铁锈味在齿间漫开时,顾皎皎尝到他眼角滚落的咸涩。
他掐着顾皎皎腰肢的力道像要揉碎骨血,吻却轻得像抚过碎瓷的绸帕。
皎皎,你不知道我有多恨。
喉结滚动着吞咽呜咽:我恨没能早些砸开漱玉馆的门。
我那么珍视的宝贝,竟然被人这么践踏。
顾皎皎的脸颊一片滚烫。
根本分不清是谁的泪。
谢怜竟然真的为自己哭了。
是因为心疼吗
顾皎皎心头酸胀难忍,根本不敢去想。
铜镜在晃动中映出交叠人影,她突然生出了奢望。
若是能这么一直相拥下去,也算是不枉此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