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的森山老林,安静异乎寻常。冷风拂过,能听到枯叶哗哗落下的声音,像是来自大自然的哭吟。陆宴北坐在残骸旁一颗巨石之上。石头已经被火烧成漆黑,几乎看不出原色。周遭入眼的全是无止无尽的黑,压得人喘不上气来。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烟,动作有些迟缓,甚至是木讷,手指有轻微的抖动。好不容易摸出烟盒,抽出一支烟,叼嘴里。金属打火机“砰”一声弹开,发出一声脆响,火苗窜起来,烧进他的眼睛里,将他猩红的双眼照得通明。火焰在晃,他的眼瞳也在晃。火点上烟头,星光闪烁,他猛地吸了一口,把烟草的味道重重吸尽肺里,可不知怎的,入肺的全是疼痛,全是悲怆……他把烟夹在手指间,另一只手从地上捧起一把黑灰。黑灰渗入他撕开的血肉里,他眉眼一颤,缓缓低下头去,深切的吻上那一把黑灰,仿佛是在亲吻着自己至深的爱人。之后,把手篡紧,把那一把灰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,握得很紧很紧,似唯恐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。他在石头上躺了下来。抬头,怔怔的看着黑压压的天,男儿的泪水无声落下。一滴,接着一滴……他陆宴北向来是情感比较压制型,哪怕再爱,再痛,也从不轻易表露。所以直到苏黎出事之前,他也从未对她表露过自己的真情。可如今,他想说,却已经迟了……什么都迟了!他偏头,看着那片被烧烬的残骸,仿佛就在看着生前的她。眼泪肆意落下,如雨一般。他无声无息的哭着,可每一滴落下来的泪都似泣血一般。“苏苏,你在吗?”他轻轻出声,声线破碎,嘶哑。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。声音有些难听。冷风拂过,吹在他的脸上,不痛,却寒得刺骨。“是你吗?”他又问。回答他的仍旧是清冷的寂静。除了枯叶吹落的声音,再无其他。“不是你,不会是你……”他看着那片灰烬,自问自答,水雾朦胧着他猩红的眼睛,他说:“你没有这么冷,你一直是温暖的,你对我怎会这么冷?”夜越深,温度越来越低。陆宴北冰冷的身上,几乎快没了温度。可他躺在石头上,一点知觉都没有,一动不动。没了知觉才更好。让他能够这样一觉睡过去,也好。离她近一些,离痛苦远一些……陆宴北沉沉的闭上了双眼。苏黎,我想你……很想,很想!陆家老宅,正厅里——陆辰九一席庄严肃穆的黑色孝装着身。虽清冷,却仍旧帅气逼人,冷峻让人不敢亲近。他双膝跪地,正虔心为逝去的父亲烧纸钱。李文娟也一席黑色孝服着身,在儿子右侧跪着。她素面朝天,眼睛肿得像核桃,看起来非常悲戚。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着,嘤嘤的哭着,将妻子吊孝这个角色演绎得相当到位。来祭拜的亲朋好友一走,她就抹干了眼泪,收敛了脸上的悲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