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屋,薛挽坐在那张阔大的汉白玉榻上,还是有些心神不宁。
贺闻渊在她对面坐下:“怎么,这就被吓着了,你亲手sharen的时候一点儿不见害怕。”
薛挽抬眼看他。
心中暗道,那怎么能一样。
陆少轩和梅缨的死,都是一击毙命,干净利落,一点儿也不血腥。
那只鲜血淋漓的断手实在是让她恶心坏了。
贺闻渊起身:“淡姜茶能压一压恶心,我去给你泡一些来。”
薛挽看着他出去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要不要告诉他前世的事情。
如果不说,今生的一切依旧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,那用不了多久贺闻渊就会失势,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跋扈,说不定就分不出闲心来控制她了。
这念头不过一转,很快就被否定。
前世那一场暴雨,遭殃的不只是贺闻渊,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。
如果她重活一世,能改变一些事情。
救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,是很大一件功德,她会有好报。
更何况,还会立功。
之前她就发愁,自己宰相义女的身份太虚,几乎只是一个头衔,不能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。
这一次的暴雨是灾祸,也是她的机会。
她要抓住。
不多时,贺闻渊推门而入,手中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盏,臂弯里还搭着一套素净的衣裳。
“府中没有女眷,这是管事妈妈小女儿的衣裳,你先将就换上。”
薛挽接过衣服,到屏风后换了。
贺闻渊等她出来,说:“大火已经扑灭了,有人受伤,但都没有性命之忧,刚刚暗卫来禀报,查探下来,不只你我住的那间小院被泼了火油,整条街上都断断续续有火油的痕迹。”
薛挽听着不算意外。
贺闻渊说:“幸亏你的提醒,火才能被及时扑灭,挽挽,今夜你救了许多人的命。”
他语气认真,黑眸深深。
薛挽被他看得莫名心跳乱了一瞬间,浑身都有些热,欲盖弥彰端起姜茶来喝。
贺闻渊说:“今夜你便在将军府歇下,明日我送你回侯府。这些时日你好生休养,等到春猎之时,我再来寻你。”
薛挽闻言,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:“不行!”
贺闻渊扬眉:“怎么?你不愿去?”
“不是。”薛挽摇头,犹豫片刻,还是决定不绕弯子直接开口,“春猎期间,会有一场暴雨,九龙山会发山洪,今年的春猎必须取消。”
贺闻渊听罢,眸中闪过一丝诧异:"司天监早已观测过天象,近日并无降雨之兆。至于九龙山,那里地势虽高,但山体稳固,水系分流有序,正因如此才被选作皇家猎场,即便真有暴雨,也不会发生山洪。”
薛挽固执摇头,神色凝重。
“这场暴雨不只会引发九龙山的山洪,京城方圆百里都会遭殃,外城那些低洼地带的房屋会被冲垮,河道会决堤,田地会被淹没,百姓死伤无数。”
“必须提前疏通河道,加固堤坝,外城那些破旧的茅草屋要加固或者搬迁,粮仓要转移到高处,还要准备足够的船只和绳索救人,郎中和药材也要提前调配,涝灾后常常会生疫病。”
她说得笃定坚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