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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命人将沈府送来的拜帖尽数退回。
他的管事、小厮轮番上门求见,我一律闭门谢客。
直到一位自称刑名师爷的人递来名刺,说是要商议和离文书的细则。
我如约而至,雅间内等着的却是沈砚川。
数日不见,他形销骨立。眼下青黑,下颌胡茬凌乱,锦袍都显出了空荡的褶皱。
"如今只有谈和离,才能见夫人一面了?"
我倚在黄花梨圈椅上,指尖轻叩茶盏:"你我之间,除了和离,还有何可说?"
他喉结滚动,声音哑得不成样子:"那夜她因情伤醉酒,错将为夫认作情郎,而我"
"我也饮多了梨花白,头脑发昏,大不清醒…恍惚间将她错认是你"
解释声渐弱,最终化作一声长叹。
"但天地可鉴,仅此一次!沅儿,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人!"
看着他狼狈辩解的模样,我竟笑出了眼泪:"无妨,我也与他人共赴巫山。两不相欠。"
我冷眼看他眸中光华寸寸湮灭,眼尾渐渐泛起薄红。
他喉头滚动:"为夫可以当这一切从未发生"
"我不能。"
"更何况确实发生了。"我抚上小腹,"我肚子里这孩子便是铁证。"
"沅儿"他声音发颤,"你一定要如此诛心么"
我截断他的话:"我给过你三次机会。"
"第一次,你抛下我去哄沈茗薇入睡时,我便说过有她无我。你可曾放在心上?"
"第二次,你说会送她走,结果却是你携她同去老宅。"
"第三次,你斥我刻薄恶毒,要我体谅她。"我嗤笑一声,"可惜我裴沅天生心胸狭隘,理解不了这等"兄妹情深"。"
"我说过我对她"他仍欲辩解。
我彻底失了耐心,扬手将一盏冷茶泼在他脸上:"住口!"
"沈砚川!你口口声声视她如妹,却与她行苟且之事,还要拿我作幌子?"我狠狠掷碎茶盏,"别再恶心我了!"
"在你心中,她千般重要,否则怎会为她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!"
沈砚川浑身湿透,茶渍顺着下颌滴落,狼狈如丧家之犬。他张了张口,却在我讥诮的目光中哑然。
"你想辩白?你辩得清么?"
"我早告诫过你沈茗薇越矩!可你始终纵容她放肆,在你眼里她永远是弱不禁风需要呵护的幼妹,而我——"
"我才是那个胡思乱想,心思龌龊的毒妇!"
"或许你当真只视她如妹,可她何曾将你当作兄长?"
"情伤?醉酒?好蹩脚的托词!"
"沈砚川!"我后退几步,"从你们苟合那夜起,你就该看清她对你存着什么心思!"
我击掌三声,屏风后传来沈茗薇娇笑的声音:"兄长最疼我了,裴沅那个妒妇算什么"
沈砚川踉跄后退,撞翻了案几,面如死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