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录音里的最后一个字落下，内堂一片死寂。
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，连救命钱你都偷，你还是个人嘛！
噗通一声，林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，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。
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，心理防线在奶奶血泪的控诉中，寸寸崩塌。
张桂芬的脸由红转白，死死瞪着我妈，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她。
假的！都是假的！她终于嘶吼出声，疯了般朝我妈扑过来，你们陷害我儿子！我撕了你这个贱人！
我爸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。
但我妈却纹丝不动。
她身后的两个保安反应极快，一左一右架住了张桂芬。
张桂芬疯狂挣扎，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，被制服的样子狼狈不堪。
律师在这时上前一步。
他扶了扶眼镜，看了一眼瘫软的林斌和疯癫的张桂芬，清了清嗓子。
张桂芬女士，林斌先生。
他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如锤。
受江晚女士及其父母委托，我正式通知二位，我们将以非法侵入住宅罪、故意伤害罪、盗窃罪，以及强奸未遂罪，对二位提起刑事诉讼。
律师每说一项罪名，张桂芬的挣扎就弱一分。
当强奸未遂四个字落下时，她终于僵住了。
就在这时，茶馆外传来警笛声。
两名警察走了进来，神情严肃。
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，扣在了林斌的手腕上。
他毫无反应，像个木偶，被警察从地上架起。
当手铐碰到张桂芬时，她猛地回神，再次爆发出尖叫。
我不走！这是我儿子的茶馆！你们凭什么抓我！
江晚！你这个小chusheng！你不得好死！你奶奶在地下看着你，她不会放过你的！
她声嘶力竭地咒骂着，被警察合力拖了出去。
被拖到门口时，她看到了围观的街坊。
他们的目光如针，扎在张桂芬身上。
她的咒骂声，在这些目光下，渐渐化为绝望的哭嚎。
警察走后，我妈走到我身边，脱下她自己的外套，换下我爸那件沾灰的西装，重新将我裹好。
晚晚，没事了。
她抱着我，轻轻拍着我的背。
我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，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。
眼泪，无声滑落。
第二天，我爸找人换上了新的红木门，比之前那扇更坚固。
我妈则带着我，将内堂仔细打扫了一遍。
最后，我端来一盆清水，拿着干净的软布，走到长案前。
我看着奶奶的牌位，伸出手，一点点，轻轻擦拭着。
我爸妈就站在我身后，安静地看着我。
当我擦完最后一个角落，将牌位重新稳稳放好。
一缕阳光正好照在牌位上，镀上了一层暖光。
我看着奶奶的牌位，轻声开口。
奶奶，都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