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暗卫抱拳起身,很快就消失在门外。屋内一盏孤灯,还是晚余之前点的。祁让望着那团小小的火苗,眼前浮现出晚余临走前,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。当时他没细想,现在想来,如果没有期盼,何来的失望?所以,至少在那之前,她对他是有过期盼的吧?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期盼。或许他不该撵她走的。就像沈长安说的那样,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,她也没有那么经不起事。说到底,还是沈长安更了解她。沈长安却说,这几年和晚余朝夕相处的是他,他应该更了解晚余。他忽然意识到,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从晚余的角度去了解过她。这时,小福子弯着腰出现在门口:“皇上,贞妃娘娘让侍卫传了一句话给您。”“什么话?”祁让靠在那里没动,语气漫不经心,眼睛却亮起来。小福子说:“贞妃娘娘让问问皇上,皇上先前在撷芳殿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。”祁让一怔,随即就想到,她问的是那句“坦诚相待”的承诺。原来她还记得。原来她到现在还在对这句话抱有期待。可他却没能做到。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的问话,拧眉斟酌片刻后,只淡淡道:“你去瞧瞧朕让徐清盏给她送的甜瓜送去了没有。”她看到甜瓜,应该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?承乾宫里,晚余确认沈长安没事之后,便也不再胡思乱想,安安生生地睡了一觉,次日早起,发现天竟然晴了。多日不见的红日破云而出,宫殿的琉璃瓦被雨水冲刷一新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耀眼夺目。晚余心情舒畅,用了早膳,又和大家一起做起了针线活,一群人说说笑笑的,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逸。只是她不知道,如今的紫禁城,也就只剩下承乾宫是安逸的,承乾宫之外,已是血雨腥风,人心惶惶。为着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,东厂的诏狱朝夕之间就关满了人,甭管什么官位,什么身份,只要进去走一遭,没有一个人能囫囵个走出来。哪怕和造谣无关,也要把这辈子干的坏事全都吐个干净。消息传开,京中一时风声鹤唳,人人自危,干了坏事的不敢出门,没干坏事的也不敢出门,京城大街小巷空空荡荡,比大风刮过还要干净。御史们对徐清盏的暴行很是不满,可祁让称病不上朝,让内阁和司礼监代为处理朝政,弹劾徐清盏的折子最后都进了司礼监。满朝文武全都慌了神,当官的能有几个是真正的两袖清风,再这么查下去,大家谁也别想好。可是怎么办呢?皇上一生病,徐清盏就像野马脱了缰,谁都管不住了。若单单是他自己撒野也就算了,好巧不巧的,沈长安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,和他一起玩了命的折腾,一副要把天捅个窟窿的架势。大家见不到皇上,求告无门,最后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晚余头上。这天上午,小文子和另外两个小太监爬到梨树上摘梨子,紫苏她们撑着被单在底下接。晚余正在廊下看得兴致勃勃,忽听墙外有人哭喊着叫她:“贞妃娘娘,贞妃娘娘,嫔妾有要事求见,求娘娘无论如何见嫔妾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