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若雪跪地谢恩时,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。
就在前些日子,她还以为自己会在这深宫角落默默死去。
没想到还有今日,刘景煜的一句褒奖,燕霁雪的一记扶持,就让她重新活了过来。
宴散后,林若雪特意等在廊下。
见到燕霁雪,她深深一拜:“娘娘大恩......“”
“这是你自己挣来的。”燕霁雪扶起她,“本宫不过给了个机会。”
远处传来更鼓声,新的一年即将到来。
林若雪仰头看着满天烟花,忽然道:“嫔妾想通了,那个孩子若在天有灵,定希望嫔妾好好活着,照顾好谨瑜。”
燕霁雪微笑:“正是这个理。”
回永安宫的路上,碧桃低声道:“娘娘总是这般心善。”
燕霁雪望着碧桃映着烟花的侧脸,轻声道:“后宫安稳,前朝才能太平,皇上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。”
子时正,钟鼓齐鸣。
燕霁雪站在高阶之上,看着满城灯火。
这一刻的祥和,便是她作为皇后最想守护的景象。
夜深了,燕霁雪正拆下发间珠钗,准备入睡,碧桃匆匆进来:“娘娘,皇上来了。”
她讶然转身,刘景煜已大步走入内殿。
他穿着常服,发梢还带着夜露的湿气,最令人惊讶的是,手中竟提着一坛酒。
“皇上,您这是?”燕霁雪起身相迎,他不是说过今天不过来?
刘景煜将酒坛放在案几上,坛底与木质相碰,发出沉闷的声响:“陪朕喝一杯。”
燕霁雪更惊讶了。
刘景煜向来节制,除必要场合外几乎滴酒不沾。
今天这是怎么了?
她不动声色地示意碧桃备几样小菜,自己则取出两只白玉杯。
“什么风把皇上的酒兴吹来了?”她笑着问道。
刘景煜打开酒坛,清冽酒香顿时盈满内室:“今日看着若雪,朕想起许多事。”
他亲自斟满两杯,透亮的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。
燕霁雪接过,有些不解。
“先饮此杯。”刘景煜举杯一饮而尽。
燕霁雪只好跟着饮下,酒液滑过喉咙,带起一阵灼热。
“朕有时会想。”刘景煜又斟满一杯,“若当年立的不是你,这后宫会是什么光景。”
燕霁雪执杯的手微微一顿。这是他们极少触及的话题。
“若微贤淑,静妃跟德妃能干,都是好人选。”她轻声道。
刘景煜摇头:“她们或许能做皇后,但只有你......”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只有你能做个仁慈宽厚的好皇后,只有你会为静妃求情,为林若雪设法,甚至对允儿那样的奴婢也存一份怜悯。”
燕霁雪心头一热,又饮一杯掩饰内心涌动的情绪:“臣妾只是做了该做的。”
“该做?”刘景煜轻笑,“多少皇后把妃嫔视作眼中钉?多少主子把下人当蝼蚁?雪儿,你这般仁厚心性,有些人穷尽一生也学不来。”
燕霁雪默了一默,没有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