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漆黑的药汁灌下去,谢夕瑶的挣扎渐渐微弱。
她苍白的嘴唇蠕动着,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,陷入沉睡。
燕霁雪长舒一口气,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,她转向太医:“皇上怎么样了?”
“回娘娘,顺嫔安静下来后,皇上的症状就缓解了。”陈子行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但脉象仍不稳,似有异物游走。”
燕霁雪点点头,目光落在裴锦绣苍白的面孔上。
“看好她。”燕霁雪整了整衣袍,低声道:“若她醒来再有异动,直接用药让她睡,本宫去去就回。”
随后,燕霁雪修书一封,让人连夜送去西夏,请赫连奕差人相助。
......
御书房的龙涎香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刘景煜猛地按住胸口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陛下?”燕霁雪快步上前,“你怎么样?”
刘景煜想摆手示意无碍,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黑血喷在案几上。
“传太医!”燕霁雪声音不大,却让门外候着的太监总管德胜浑身一颤,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。
刘景煜勉强直起身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苦笑道:“皇后不必惊慌,朕,朕无碍。”
燕霁雪的目光落在那方沾了黑血的帕子上,心里极不是滋味儿。
“朕竟如此愚蠢。”刘景煜自嘲,“还当她真心侍奉,多次破例恩宠......”
燕霁雪沉默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:“臣妾三日前已修书给西夏太子赫连奕,他或许有解蛊之法。”
刘景煜胸口又是一阵绞痛,这次却不知是蛊毒还是愧疚所致。
他伸手想握住燕霁雪的手,却在半空中停住:“皇后,朕对不住你,若非朕当初被那贱人蒙蔽双眼......”
“陛下无需自责。”燕霁雪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,“这本就是他们设计的陷阱,事已至此,当务之急是解蛊,想必赫连奕很快就会回信。”
刘景煜的手僵在空中,缓缓收回。
他望着眼前这个永远端庄得体的女子,突然感到一阵无力。
哪怕他贵为天子,此刻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渴望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宽慰。
“雪儿。”他压住心底的失落,低声道“若非你在朕身边不离不弃,朕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“陛下谬赞了,臣妾愧不敢当,何况忠君是燕家的绝对宗旨。”燕霁雪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,“父亲从小教导臣妾,燕氏一族生为君生,死为君死。”
刘景煜眼中的光芒再一次黯淡下去。
如今的燕霁雪对他,难道只剩下君臣之义,而无夫妻之情?
“你不怪我?”他沉默片刻,握住她的手,轻声道:“你说实话。”
燕霁雪心里一震,下意识低下头,避开他的目光。
她脑子里浮现出谢夕瑶出现之后刘景煜的种种反常,心里蓦然一阵憋闷。
罢了,罢了,都已经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