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
我没有走。
在起飞的前一刻，我下来了。
工作人员将我重新带回机场，绕进大厅，我看见了蹲在墙边啜泣的男人。
近一米九的个子缩成一团，显得可怜。
顾青野捂着脸哭到失声。
他在安检口站了整天，一直望着我消失的那个拐角。
而我则站在人群外，陪了他一整天。
走出机场。
天飘起毛毛细雨。
电线杆上停了不少鸟儿，雨沾湿它们的翅膀，不知还能不能起飞。
湿哒哒的西装搭在顾青野身上，快将他压倒。
他踉跄着朝汽车走去。
顾先生，抱歉，现在的医学水平还不够。
我们找不出治愈方法，只能先保守治疗。
说不定像上次那样，病自己就消失了。
一向不爱听别人话的顾青野，也变得老实。
医嘱上写什么他就干什么。
甚至每晚的睡觉时间都掐得准。
就祈盼着，奇迹能降临，命运能再眷顾他一回。
我每天都会去医院。
透过窗户看见明显瘦削的他，插着许多管子，手中还捧了本书。
是外国大学发的教材。
顾青野害怕跟不上我的步伐，便先自学着。
柜子上放了本厚厚的旅游手册。
是他自己写的，详细到每周会带我去哪里。
顾青野的生日是在医院过的，护士们端着小蛋糕给他庆祝，陪他吹蜡烛。
我也在窗外嘟起唇，呼出的热气模糊了玻璃。
生日快乐。
要问我为何不告诉他。
可能，是尊重顾青野的意愿。
他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憔悴模样，不想我因此困在这里。
轻烟散尽。
顾青野许下愿望。
我要你永远开心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