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宁府的秋雨总是缠绵得恼人。
李侠蜷缩在醉仙楼三层的飞檐下，雨水顺着黛瓦汇成银线，在他眼前织成朦胧的帘幕。
远处秦淮河的画舫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，像是漂浮在雨雾中的萤火虫。
他摊开手掌，望着掌心那道新月状的疤痕。
三天前这道伤口还在现代工程师李云龙的右手上，此刻却成了南唐落魄书生李侠与往世的唯一牵系。
记忆里那柄陈列在南京博物院的古剑仍在眼前晃动，剑身上的铜锈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，当他的指尖触到剑格时，时空便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"客官，您的酒。
"店小二捧着黑陶酒壶猫腰钻进檐下，青瓷盏中琥珀色的液体泛起涟漪。
李侠注意到小二虎口厚厚的老茧，这双手显然更适合握刀而非端盘。
楼下突然传来喧哗。
十二名玄甲卫士鱼贯而入，铁靴踏碎满堂喧闹。
被簇拥在中间的锦袍男子约莫三十出头，腰间玉带缀着七颗鸽血红宝石，这是当朝宰相冯延巳次子冯吉的标识。
李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史书记载冯吉明年将被流放漳州，最终饿死在贬谪途中。
"冯公子小心！
"变故来得毫无征兆。
端菜的老仆突然掀翻托盘，九枚透骨钉破空而出。
冯吉身后的侍卫挥刀格挡，金铁交鸣声里，三枚暗器深深楔入描金屏风。
醉仙楼顿时乱作一团，有人撞翻烛台，火苗顺着纱幔窜上房梁。
李侠本能地摸向腰间，那里空空如也。
前世他连鸡都没杀过，此刻身体却自发地做出了反应。
当他跃下栏杆时，布鞋尖踢中刺客后心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
刺客闷哼着撞向廊柱，面具脱落处露出刺青——北周谍子的青狼纹。
混乱中他瞥见冯吉躲进后厨，正要追赶，后颈突然一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