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天色己经暗了,看不太清楚,他叫妻子回家,走到单元楼下,电梯打开,有人走出来,问他怎么了,是不是有人跳楼,他说好像是,人们都朝人群走去。
他想儿子死时,现场大概也是如此,一个人跳下去,是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,还是像一粒灰尘落在地面,他不清楚,他的心是一块沾满灰的石头。
夜里听到楼下有人放鞭炮,虽然吵,但能够理解,第二天早上下楼上班,小区里有人散步,有人闲聊,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他和儿子联系不多,特别是儿子去外地工作之后,上一次通话还是几个月前,他觉得很久没联系了,想打过去问一下近况,在忙吗?
刚下班回家。
才下班吗?
嗯。
在干什么呢?
在回家的路上。
又去哪儿玩吗?
回家。
哦。
嗯。
说了几句,没什么话讲,就挂了。
他以为自己会很痛苦,可是并没有,想挤点出来,很困难,他想不出儿子和小区里跳楼的陌生人有什么区别,他曾经也想过去死,只是在累了的时候,在回家的路上,在醉酒后,在对未来无望时,他想过,但很快忘了,他觉得痛苦就是很容易忘掉,睡一觉醒来就过去了。
他不理解,确实一颗鲜活的心和一颗落满灰的石头是有区别的。
他只是不擅长表达,其实他很爱儿子,别人都这么说,他也这么认为,可是儿子好像并不明白,太年轻了,体会不了他默默的付出,他说服了自己,痛苦减轻了一些,以后儿子做父亲了就会懂的,痛苦又减轻了一些,他自己想通了,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。
前妻说儿子死了,从楼上跳下来。
他想,一个人的死并非为了某种证明,而是没有任何缘由,他不为什么来,也不为什么而去,就像从水管这头流到另一头,无所谓是被用来洗漱,浇花还是冲厕所,从这头到那头的